表姐(46)
欧阳姐姐趴在枕头上,两手合拢顶着下巴,笑盈盈地看着表姐小秋在那认真
给妈妈洗脚地样子。这个屋里,除了爸爸时常摸一下小松的额头看看是不是还在
发烧外,我也趴在枕头上看着表姐给妈妈洗脚。
「我发现小秋比以前白了,气色也好看多了;记得咋一开始看到小秋被汤兰
英虐待后样子,我都不敢相信她是一个女孩,简直比要饭花子还惨!」欧阳姐姐
看着小秋说。
「当初我就断定一定是我那没人性的姐夫把她给卖了,幸亏我们小刚遇上了
,要不然小秋这孩子还得遭多少罪!」妈妈接过欧阳姐姐的话茬说。
「这回有了小秋这个贴身小棉袄,你以后的生活可有了很多乐趣呀,看她伺
候你的样子,是多么精心在意;我可有点嫉妒你啦!」欧阳姐姐调侃着妈妈。
「刚开始我是不习惯的,以前虽然也愿意被别人伺候,实际上人都是这样;
但像小秋这么就像奴隶伺候奴隶主一样地伺候我,我还真有点享受不惯。可小秋
说:妈妈、你能收养我,并且认我做女儿,我就想用干活来报答您,女儿伺候妈
妈也是正常,没有什么不习惯的。所以,慢慢的我也就习惯了,尤其是骑在她背
上和脖子上的感觉,由于她长得小,那种颤抖的、使出全身力气才勉强驮起你的
时候,那种滋味是很奇妙的。」妈妈说得眉飞色舞。
「这种奇妙的感觉实际上就是虐待心理已经开始滋生,我看过一本外国人写
的书,内容就是研究人与人之间的心理变化,外国人骑人的现象比中国普遍得多
,所以,相关的书籍也就随之出版。外国人认为:人骑马是一种运动,人骑人就
是一种虐待;无论是在什么场合,这种虐与被虐的心理都存在。」这时,小秋已
经给妈妈洗完了脚,起身端着洗脚水出去了,妈妈收回两腿也钻进被窝。
欧阳姐姐接着说:「什么人都是一样,别看嘴上说得多么好听,平等是人类
进步的目标;现在你看,什么是平等?只要环境、场合适应,任何人都想尝试一
下被人伺候的滋味。以前,我咋一听说那个汤兰英走路还要骑着人走,我的心都
跳速加快。可后来经过采访汤兰英,我的心理也不知道为什么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特别是叫那个老耿头一顿诱惑,我的心里就想也尝试一下骑人走路的滋味,结
果,这一尝试不要紧,现在,我几乎自己都不愿意走路了!甚至,已经从简单的
骑,潜移默化地演变成了心理的冷漠和意识上的故意施虐。我也知道这可能是与
我的职业背道而驰,但是已经没有了办法。」
小秋在外屋一顿洗漱之后,进屋来脱吧脱吧就上炕钻进了她的被窝,笑着对
欧阳姐姐说:「欧阳姐姐,我可想你了,今天你来了,真是太高兴了!」
「 姐姐就是惦记你,所以,今天顶着这么大的雪来了,还把小松给累病了
,真不好意思啊!」欧阳姐姐说完,伸手给表姐盖了盖被子。妈妈则坐起来点燃
一支烟,问了欧阳姐姐,欧阳姐姐摇摇头,妈妈则自己吸了起来,她吐了一口烟
雾说:「明天,你还要去哪?」
「不去哪,就在咱们村住一两天,我看小松不行,体力和身体都不好,他得
在这修养一下,我还是想那个老耿头。」欧阳姐姐始终对老耿头离她而去而耿耿
于怀。
「我们这个村里,有一个王老黑,是一个光棍快一辈子了的龙头,他就是一
个毛病:见了女人就迈不动步。你要能把他训练成为你的马,不比老耿头强多啦
!」
「怎么哪个屯子都有这样的人,我暂时还没有那份心情,我怎么也得给小松
一个交代呀。」欧阳姐姐往被窝里涌了涌,看着天棚说。
「小秋现在体力已经很不错了,明天你要去哪,那就骑她好了。」妈妈给欧
阳姐姐提示。
「行,欧阳姐姐,明天我驮着你去你要去的地方!」表姐高兴地劝着欧阳姐
姐。爸爸嫌他们说话声太大了,让大家早点休息吧,妈妈掐灭了烟头躺下了。随
着『咔喯』一声,熄灯了。
表姐(47)
第二天是星期日,爸爸起得非常早,这是他多年的习惯。他正在外面扫雪,
表姐也起来了,过来拍了我的额头一下也出去跟爸爸一起扫雪去了。妈妈和欧阳
姐姐睡得正香,小松虽然折腾了半宿,但到了天亮却睡着了。
我也躺不住了,一下子翻身起来,哎呀,好冷!我立即穿好了衣服,丝丝哈
哈地去了一趟厕所,跑回来两手插进褥子底下暖暖手,妈妈醒了看着我说:「让
他们折腾去呗,你这么早起来干啥?摸摸小松的脑袋看看还热不热?」
我伸手摸了摸小松的额头,觉得已经不热了,便告诉妈妈说不热了。
「可能好多了,这孩子这一宿折腾得,你们走这一路累了躺下就睡着了,我
本来觉就轻,他这一哼哼,哎呀,我是一点也没睡!这孩子也真是,明知道自己
体格不好,怎么还出来给人当马骑?!」妈妈有些不解地看着正在熟睡的小松。
「也许他是生活所迫,也许他是愿意叫人骑在胯下;不知为什么,我看见小
松给欧阳姐姐当马骑,我的心理都直痒痒!」我这么一说,妈妈不愿意了:「你
这死孩子,你可不能有这方面想法,你给我好好学习,将来有个正经事做。人应
该有骑别人的想法,不能有给人当马的想法;咱们老杨家世世代代都是拿笔杆子
的,你应该比他们更有出息,才能了却爸爸妈妈的心愿,也算不白供你一回!」
妈妈就是妈妈,父母就是父母;望子成龙是每个做父母的心愿。看来,我就想给
谁当马玩玩都不能过了妈妈这一关。至于爸爸要是看见我给谁当马骑,还不得把
他气疯了。
欧阳姐姐醒了,也许是在我们家,她睡觉时还穿着紧身内衣。是一身淡粉色
的羊毛绒内衣,穿在欧阳姐姐身上把她那苗条、性感丰满的体型完全展露出来,
妈妈问她是不是要去厕所,欧阳姐姐点点头。
「让小秋驮你去,小秋----」妈妈说着就冲外面喊了一声,门开了,小
秋一身寒气地跑了进来。「你欧阳姐姐要去厕所,你驮着她去吧。」
「好的、来吧欧阳姐姐,我一直想让你骑到我的肩上来,一直没有这个机会
;厕所在猪圈那头呢,你披上一件大衣,外面很冷!」表姐说着就转过身,背朝
着欧阳姐姐靠在炕沿上。妈妈一骨碌也爬起来,拿过欧阳姐姐来的时候穿得那件
红色的驼绒大衣披在欧阳姐姐的背上,欧阳姐姐起身摁着表姐的头,骑到了她的
脖子上。正这时,小松醒了,看见欧阳姐姐骑在表姐的脖子上,愣愣地看着,张
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我过去拎起欧阳姐姐穿的皮靴递给表姐,表姐接过去
就这么给欧阳姐姐穿上。然后,两手搂着欧阳姐姐的大腿猫腰走出门去。隔窗望
去,欧阳姐姐那红色的大衣在一片白色的世界里,显得格外耀眼;而表姐那欢快
的脚步也让人感到现在她的心情是多么愉快。
吃罢早饭,爸爸去了村办公室,小松又在妈妈的督促下吃了两片药;一个人
坐在炕边上不知道干什么好。冬季的乡村,人们大多都不爱出门,倒是欧阳姐姐
看到这银装素裹的北国风光来了兴致,就想约我和表姐小秋等出去玩玩。她带来
了相机和小型摄像机,一起挂在脖子上和我们出门了。表姐蹲在地上让欧阳姐姐
骑上去,这时,小松从后面走过来,呆呆地看着欧阳姐姐,一脸可怜和失落的样
子。欧阳姐姐正要骑上表姐小秋的脖子上,回头看看好像还在病中的小松,过去
摸了摸他的头说:「小松,你今天好好休息一下,咱们回去时还要走那么远的路
,够你受的;今天姐姐就不骑你了,姐姐不会抛弃你,放心吧!」欧阳姐姐说着
,又拍了一下小松的肩头,然后回身走到表姐小秋身边,摁着我的肩膀骑上了表
姐的脖子,表姐起身就往前走,妈妈这时在后面喊:「玩一会就回来,外面太冷
啊!」我回头看看妈妈,欧阳姐姐骑在表姐小秋的肩上回身跟妈妈挥了挥手,说
玩一会就回来。我看见小松身单影只地站在妈妈的身边,看样子,他此时的心情
很痛苦。妈妈拍了他一下,让他进屋去了。
我领着欧阳姐姐到了叫三棵树的那片原野上,从这向山下望去,往远了看,
可以眺望到蛟河县城。欧阳姐姐从表姐的脖子上下来,表姐一下子躺在雪地上歇
息,身体和头部都陷进深深的雪中,欧阳姐姐拿起照相机就给表姐照了一张相,
表姐一下子坐起来,对欧阳姐姐说:「我这傻模样还照相,不羞死啦!」
「其实,小秋你要好好穿戴一下、打扮打扮,你长得还是很不错的呢!」
表姐(48)
表姐对欧阳姐姐说:「欧阳姐姐,今天你穿得衣服太鲜艳了,猛地一看上去
都觉得晃眼睛;你应该好好照几张像,我们就生活在这大山里,几乎年年都有这
样的景色。你就不同了,要看一回这样的景色费了多大的劲!」
「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想法,小秋,你真是个好姑娘!这回来我就是
想看看你,我真羡慕你妈妈,一看她就长着一副有福的样子,因为她每天都在你
的服侍下生活,我都觉得她现在是越长越富态,跟她一比,我都觉得有些苍老!
」
「欧阳姐姐,其实你长得非常漂亮,就是你现在的心理总是还想着以前那些
不愉快的事。人要是每天都在想着心烦的事,肯定会老得快的!我没上过几天学
,小刚学啥学得比我快,欧阳姐姐,你教教他怎么照相,然后让他给你好好照几
张,留给未来的回忆也是好的!」
「小秋,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我真想把你带走,让你每天和我生活在一
起。今天,我就听你的,我教教小刚,小刚过来!」欧阳姐姐说着叫我。我立即
跑到她的身边,她拿着相机对我说:「其实这东西很好学的,把胶卷放好,一定
要放好,不然容易跑光;然后对准目标选好景色,选景色的时候要首先确定好比
例,人的前方景留的得要大于身后的景,照相的时候不能比照片中的人位置高。
。。。。。。。」我悉心地听取了欧阳姐姐的每一句话,不大一会,我就学会了
。
欧阳姐姐拉着表姐一连照了好几张,最后,表姐还让欧阳姐姐骑在她的脖子
上照了几张,欧阳姐姐骑在表姐脖子上照的像样子都很美。正在这时,突然听见
妈妈的声音:「看你们玩得多尽兴啊,别说小松,我都来了情绪!」我们回头一
看,原来是妈妈穿着一件栗色的毛皮大衣、下穿一条咖啡色裤子,脚上穿着一双
黑色棉皮鞋;骑着小松晃晃悠悠地走来了。欧阳姐姐一看是我妈妈来了,立即迎
上去:「咋样、呆不住了吧,出来玩玩多好,我今天叫小秋给我开导的心情好多
了!你们站走你们的。」说着,欧阳姐姐『咔嚓』一下,就给妈妈骑着小松的样
子照了一相。
「你们走后,我见他自己在屋里闹心,我受不了他那痛苦的样子,问他怎么
啦,咋这个样子?他说他也想出来玩玩,昨天的病,休息一晚上就好了。我说那
就带你出去玩玩吧,所以,就带他来了。路上,他非要让我骑他,我就成人之美
啦!」
「今天,你骑了我的小松,我骑了你的小秋;咋俩扯平啦!」欧阳姐姐调侃
着妈妈。
「我骑小秋时,觉得心安理得,今天骑着小松就觉得心理很兴奋,真有一种
骑马的感觉!」妈妈说的洋洋得意。
「那咱们就换两天,明天我骑小秋回去,让小松留下来伺候你;你看怎么样
?」欧阳姐姐直接了当地就跟妈妈提了出来。
「我还是喜欢我的小秋,不过换两天也没什么,这个小松也不错,骑着也挺
随心所欲!那就换两天吧!」妈妈是个比较豪爽的人,当即两人就拍板定了下来
。妈妈比较用力地拍了一下小松说:「听见没有,今后,你就是我的马了,既然
是我的马,我骑你时,你的心里就得完全服从于我,明白吗?」
我并不高兴他们这样拿人当牲口一样的交换,但是我没有什么能力骑说服他
们停止这样的举动,只好希望表姐在欧阳姐姐身边不要像小松那样被骑得那么惨
。因为,我一直希望表姐在离开她过去的女主人汤兰英以后,生活会一天比一天
好起来。可是谁知妈妈和欧阳姐姐如今也骑上了瘾,并都带有虐待的倾向,这使
我不得不为表姐的今后生活感到担心。
表姐笑来一下说:「欧阳姐姐,其实,我也挺愿意跟你在一起的,我没念过
多少书,你就经常教教我,让我多认识一些字,我会好好地伺候你的!」
「我会的、我会的,我一定让你多多地认识一些字,让你有文化、能看懂报
纸。」欧阳姐姐过来抚摸着表姐的肩头,安慰地对他说。此时,我突然感觉妈妈
有些不太高兴,也许是表姐的这一番话刺激了她,觉得自己平时对小秋就像自己
女儿一样,今天在这开玩笑一般的游戏中,小秋却认起真来。
表姐似乎也看出了妈妈有些不高兴,走过去拉着妈妈的手说:「妈妈,你们
打算换到什么时候?你可别当真了,我还要伺候你到老呢!」
妈妈笑了一下说:「别当真,这就是玩笑,换两天就回来,妈妈舍不得你!
」妈妈觉得站累了,回头一扯小松,把小松摁趴在雪地里,然后一屁股坐在他的
背上,把两只踏在雪地里的脚都抬了起来,用手弹弹了弹裤子上和鞋上的雪。小
松几乎是完全趴在雪中,这时,就听『咔嚓』一声,欧阳姐姐又给妈妈照了一张
相。
表姐(49)
欧阳姐姐给妈妈这么一张一张地照,使妈妈的兴致大发,可正当妈妈骑上小
松的脖子准备再照的时候,欧阳姐姐的手机响了,欧阳姐姐一看是法警小赵打来
的,说是在拉法乡发生了一起杀人案,是一个多年饱受丈夫虐待的懦弱妻子,实
在忍受不了丈夫的变本加厉的虐待,在丈夫毒打完她后睡去的时候,用斧子将其
丈夫砍死。问问欧阳小姐是不是去采访一下,彻底挖掘一下在人们心中法律意识
淡薄的根基。为什么一个人从一个受害者变成了一个杀人犯?欧阳姐姐答应了法
警小赵的建议,决定立即动身,前去拉法乡进行实地采访。欧阳姐姐决定要走,
我们的这次出来玩耍也就到此结束,妈妈骑在小松的脖子上直接就张罗往回走,
表姐过去则蹲在欧阳姐姐的身边,欧阳姐姐摁着她的头迈腿骑上表姐的脖子,我
则搀扶着表姐站了起来,表姐驮着欧阳姐姐走到妈妈跟前,妈妈看了看欧阳姐姐
骑表姐的样子,又看看被骑在胯下的小秋,只是晃了一下头撇嘴笑了一下,然后
两腿一夹小松就朝山下走去。
回到家里不大一会,就听见汽车喇叭响,原来是法警小赵已经开车来接欧阳
姐姐了。下了车的小赵摘下帽子说这条路可真难走,有好几次都好悬把车开翻了
;幸亏他开得比较慢,要不然说不定会出什么事情。
爸爸妈妈上前把法警小赵让进屋里,欧阳姐姐和表姐在收拾东西,在走出门
的时候,欧阳姐姐回头和妈妈拥抱了一下,又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再认真地看了
小松一眼,对小松说:「你就在这好好伺候你阿姨,过些日子我会回来的,到那
时如果听说你表现不好,我就不要你了!」小松瑟瑟地点了点头,表姐也看了我
们尤其是妈妈一眼,然后,跟着欧阳姐姐出门上了汽车。临上车前,他们都回头
跟我们摆手再见,车门关上了,汽车猛地启动,再一给油,走了。别的我什么也
没想,只是在表姐临上车时那看着妈妈的表情里,我感悟到了一种让我难以忘却
的滋味,好像是说:妈妈你真的让我去吗?
我非常不愿意让表姐跟着欧阳姐姐去,可是,我一个孩子怎么能制止大人之
间的事,欧阳姐姐和表姐她们走后,这热闹的屋里一下子变得十分冷清。爸爸去
东屋写什么东西去了,我也找个地方准备写作业;妈妈觉得没事干,歪头看了小
松一会,突然用手一抓他的头发往地上一摁,小松一下子被摁趴到地上,妈妈骑
在他的背上说去村里的供销社,随机用力拍了一下小松的屁股,小松爬着出去了
,外面仍然是白雪皑皑。我觉得妈妈是不会轻折腾小松的,尽管我爱我的妈妈,
但是我也同情小松找个懦弱的小哥哥,我估计他今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我可受
不了在我面前出现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小松,被妈妈虐待的情景,眼不见心不烦,
我决定还是早点回学校吧,我不相信妈妈对待小松会比汤兰英对待表姐那么无情
吧!
爸爸套了一辆马爬犁,让王老黑送我,妈妈骑在小松的脖子上,过来又给了
我一些钱,嘱咐我愿意吃啥就买点啥吃,别在乎钱,你是咱们老杨家的命根子,
是这个家的希望;别的你什么也不要想,就好好读你的书,将来一定要有个出息
!
王老黑鞭子一扬,黄骠马四蹄蹬开,马爬犁一溜烟地离开了家乡,奔驰在茫
茫的雪原上。。。。。。。。。
由于表姐不在家,我也就很少回家了,但我心中的那份牵挂更加让我日思夜
想,小松的的确确是被妈妈当成了自己的奴隶,妈妈对他几乎没有笑容;但我听
说妈妈还真没有那么太过分,倒是表姐这一去杳无音讯,她如今的生活怎么样了
,谁也不知道。
表姐(50)
转眼新的一年到了,学校已经放了寒假,回到家中的我一看到小松便更加思
念起我的表姐。小松已经在我家生活了一个半月左右,方方面面他已经适应了我
家的生活,妈妈对待他就像一个后妈一样,举手就打张嘴就骂;而回过身来对我
却是百般呵护,母爱,完全体现在我的身上。尽管我还是个孩子,但是后妈的故
事我早就听说不少,就是拿自己的孩子当孩子、拿别人的孩子不当孩子,甚至都
不如一条狗。寒假当中,学校布置了很多作业,为了不影响我的学习,爸爸妈妈
把西屋倒给了我,他们轻易不过来打扰我一下,倒是妈妈经常厉声呵斥小松的声
音刺激着我不得不开门看一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松长得一脸病态,小脸呈蜡
黄色、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地有的是妈妈掐的、有的可能是以前欧阳姐姐掐的;身
体非常单薄,有可能是因为长期给人家当马骑,完全影响了他身高的发育,比我
大两岁的他,身高还不到我的肩头。从我看见一些人让人当马骑以来,就没看见
一个身材高大的,所见过的都是咧咧歪歪、病病怏怏的人让人骑在胯下;仿佛天
生他们就长了一副奴才像。
已经进入了数九天,东北山区的冬天非常的寒冷。妈妈给小松也换上了加厚
的棉衣棉裤、虽说破旧,但御寒没有问题,脚上穿得也是妈妈给他找一双爸爸以
前穿得水靰鞡,穿在小松的脚上显得很大,一走路遢啦遢啦的。妈妈基本上不用
小松干什么家务活,但是大早晨起来却让小松去院子里往屋搬柴火,喂猪也成了
小松固定的活了,而且每次喂完了猪,妈妈还要骑上小松到猪圈去看看,每头猪
吃得怎么样,看看没什么问题,便用手一扯小松的头发,进屋。由于小松的肩膀
太瘦,除了出远门,其他时间,妈妈都是骑在小松的背上爬来爬去。在过房门的
那道高有二十厘米的门槛和下门前那几凳台阶时,每一回都看见小松是那么的吃
力。妈妈现在不像以前用手拍小松,而是在废弃的手扶式上割下一根一尺多长的
三角带,用水洗干净握在手里,骑在小松背上嘴里喊『驾』的同时,三角带就抽
了下去,虽然小松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裤,三角带抽在身上不那么疼痛,但让
人感觉妈妈就是没有把小松当人。
这天,爸爸告诉妈妈说晚上家里来人吃饭,让妈妈好好预备几个菜。一听这
话,妈妈便忙乎开了,首先,她骑着小松去了村里供销社一趟,买回来一些烟、
酒、料酒、和一些炒菜用的作料,妈妈是骑在小松的脖子上去的,而回来时却是
骑在小松的背上回来的。左邻右舍的叔叔阿姨、婶子大娘都已经看惯了妈妈每天
骑着小松甚至以前骑着表姐的出出进进,再加上妈妈的急性子,大家看了只简单
地说两句让妈妈爱听的话,其他的,就是见怪不怪了。
预备好了请人吃饭的一切用的东西,妈妈说今天没有穿厚袜子,巴扎这么半
天都觉得冻脚了,于是,妈妈立即喊来小松,让他躺在地上,解开棉衣露出瘦骨
嶙嶙的胸口,妈妈坐在沙发上脱下鞋和袜子,就把两脚踩在小松的胸口上,小松
的嘴立即一咧,浑身哆嗦了一下。妈妈微闭双眼,从旁边的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
,点燃吸了一口,两只脚在小松的胸口上不断地摩擦,突然,她起身就站在小松
的胸口上回头对着镜子看了自己一眼,还理了理自己大波浪披肩秀发,踩得小松
几乎上不来气,妈妈对着镜子看了两眼之后,又回身坐在沙发上,两脚还是踏在
小松的胸口上。看见我进来到冰箱里找饮料,也没有任何动作,看来妈妈早已是
习惯了。
脚暖过来之后,妈妈用力踩了小松一下,让他给她把袜子和鞋穿上,小松立
即翻身起来跪在妈妈面前把妈妈的脚放在怀里,一只一只地穿着袜子和鞋,还用
自己的袖口擦掉妈妈皮鞋上的灰尘,再用嘴吹吹,才把妈妈的脚放到地上。我不
想再看下去了,冲妈妈点了一下头便回到自己屋了,
炒菜做饭这样的活是不用小松干的,妈妈手脚也麻利,不倡导时间,我在我
的房间里,就闻到了诱人的香味。这时,爸爸已经把人给领来了,原来是乡里派
下来检查村里的财务账的,村长也在其中。妈妈还特意给我端过来两盘我非常爱
吃的菜,让我就在我这屋子里吃,还想吃什么告诉妈妈。这时,我没有看见小松
,是妈妈把他关进哪个地方了?有可能,因为来的毕竟是乡里的人。
表姐(51)
我借故去厕所的机会到处找了一下小松,原来他被妈妈关在装米的仓房里,
小松一动不动地蹲在那,真像个受气的孩子。他看见我进来只是朝我点了一下头
,我问他冷不冷,他摇摇头,可他的两手却插在袖口里两膀抱得很紧。我在他的
身边蹲下,回头看看外面没有人来,便拉着小松的手问他:「小松哥,你饿吗?
我有好吃的,是妈妈刚刚给我端来的,可好吃了!」
「小刚,你就别给我添麻烦了,主人跟我说过,你的东西不让我动一下。不
管是吃的、用的、穿的,我不仅不能动,甚至连看都不能看;因为你只是我换来
的一匹马,一匹我供骑乘的小马。是马就不能跟人比,不能有什么非分之想,否
则就要受到惩罚!所以,你的好意我领啦,我也看出来你是个好人,是个热心肠
;但是,你并不在家常住,而我却一步都不能离开主人,一旦她发现了我在背后
做了她不高兴的事,倒霉的可就是我了。」小松诺诺地对我说了这些话之后,就
低下头去不在说什么了。
「你为什么要出来给她们当马骑,是生活没办法还是你愿意叫人家骑?」我
直接提出这个问题。
小松浑身一动,看了我一眼把脸转向一边,叹了口气说:「我从小就死了妈
妈,爸爸在妈妈死后的第二年就又给我们娶了新妈妈,我们家一共有兄弟姐妹四
个,我上面有两个姐姐、身下还有一个弟弟;后妈待我们一点也不好,两个姐姐
先后都早早地嫁人了,剩下我和弟弟后妈还带来一个妹妹,吃饭时,她看着我和
弟弟不让我们吃饱,还说我已经大了,可以出去自己养活自己了;于是就鼓动爸
爸把我撵出家门。由于我从小就营养不良,加上我们山区的水质可能有问题,多
数人都患有大骨节病,就是身材矮小、手脚关节肿大,走路一晃一晃。当时还不
足十五岁的我,到哪找活干都没人用我。后来,我听说县城附近的向阳屯一些上
学的学生雇人骑着上学,我就去试试,结果还真被相中了,一个上高中的女生由
于长得太高(1·74米、我才1·52米)一直没有雇到人,我也不知深浅和
自己有多大能耐,就答应给她当劳力,也就是当马骑。可她一骑上我的脖子,我
才感到为什么一般的人不敢照量,我驮着她只走了几步就觉得大脑缺氧,一些个
给别人当劳力的人一见我都用白眼珠看我。我感到他们是在鄙视我,认为我在逞
强,我没有别的办法,既然已经被人家选中,不管多累,我也要挺住。走不动了
就歇一会再走,别人歇一气我歇两气;早晨早点走,晚上晚点回。我的女生主人
也不催我,她看得出我是真用心了。脖子骑酸了,就趴在地上爬着走,一个月下
来,我接到了她给了我的第一份工钱,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就这样,我尽心尽力地给她这个高大的女高中生,当马一直当到她高中毕业
,她考上了大学,她走了,我也就失业了。后来有一天,我在街上走,看见一个
身材和那个女高中生差不多的一个漂亮女子在路上看着我们这些劳力好像是要雇
人来骑,我就立即上前打问,她就是现在的欧阳姐姐,她说她叫欧阳兰,来到这
并不想找人来骑,而是要了解一下这些每天都被人骑的孩子都在想什么,我的心
凉了半截,对她说:『你到哪去我都驮你去,你就算给我一碗饭吃吧,求你了!
』她看了看我这副样子,撇嘴一笑说:『我也是有一个劳力骑着的,几天前,他
跟着他以前的主人跑了,我的心情不好,你可要有心里准备,给我当马骑,可是
不太容易的!」
表姐(52)
正像欧阳姐姐说的那样,给她当马骑可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首先是她的体
重比那个高中生沉重得多,再一个就是她始终对我不满意;我伺候她可谓是小心
翼翼,生怕哪一点做得不好让她不满意,可越是这样越是换来她的嫌弃和冷漠。
一次,她打电脑时说坐的椅子太凉了,让我趴在地上给她当椅子,结果我趴在地
上一当就是两个多小时,累得我几乎都快晕过去了,她也没说让我休息一下。等
她起来让我驮她去厕所时,我一下子就瘫在地上,她踢了我好几脚我也没起来。
她损得我说我比那个老耿头差得多了,既然出来想给人当马骑,首先一点就是要
能吃苦、有耐力、没脾气和主动殷勤。这一点你要练不好,甭想当好这匹马!什
么叫吃苦?就是忍受不了的也得忍受,直至把你的意志给磨练没了,你就是一个
机械的有生命的工具;这样才是主人满意的奴隶和人马,懂吗?------
小松说着,两眼里噙着泪水,十分无奈地摇摇头。
「你吃了不少的苦啊,我真没想到啊、我心目中那么美好的欧阳姐姐竟会是
这样!」我有些蹲累了,拽过一个袋子坐下,小松则干脆坐到了地上,我说地上
太凉了,时间长了容易得痔疮的!小松却笑了笑说:「这算啥,欧阳姐姐让他在
雪地里驮着她一个多小时,手脚早就冻得受不了了,她却对我说小秋在雪地里驮
着汤兰英比你这点时间不长多了,她一个女孩子都能挺过来,你一个大小伙子这
点苦就受不了啦?你说你还能干啥!。。。。。。。。」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是妈妈开门进来,一看我和小松在一起,说
了一句:「小刚、你爸爸叫你呢!」我站了起来,看看小松,这时我发现小松的
眼睛里充满了无助和乞求的目光,我感觉到他是怕我走了之后,妈妈可能要惩罚
他。我灵机一动,拉着妈妈说:「我刚才去厕所,听到这仓房里有咳嗽声,我就
进来看看,一看是小松哥在这,正想说点什么,妈妈你就进来了。走吧妈妈,咱
们回去吧!」妈妈见我这么说,回头呵斥小松一句,让他老实在这呆着,便和我
一起走出仓房。
客人们走了之后,妈妈去仓房骑着小松回来,爸爸送完了乡里的客人一进屋
,看见妈妈正骑在小松的背上在屋里爬,叹了一口气说:「哎呀,你看看你,这
么一点时间就忍不了啦,这人前脚刚走你这后脚紧跟着就骑上了,这小松就是你
的人了,啥时候骑还不行,?」
「这个你少管,我是和欧阳兰互相换着骑的,我不骑他,那个欧阳兰也不能
少骑小秋了,如果那样的话,我岂不是亏了!这个该死的小秋,这么长时间也没
有个信息,看样子是把我这个当妈的给忘了!」
「这个你也别怪小秋这孩子,就像小松一样,她在那个欧阳兰身边能有自由
吗?你对待小松什么样,你就想想那个欧阳兰对待小秋是什么样;说的好听,什
么教她读书认字,她就是想在小秋身上享受一下被人伺候的滋味!什么这个那个
,我都不信,这些人,我就看咱们孩子心眼好,不管是谁他都同情。唉----
-人哪。。。。。。」爸爸说完进屋了。妈妈从小松的身上起来,指着锅台上的
一些吃的东西对小松说:「你的饭菜我都给你预备好了,你就在这块吃吧,吃完
了进屋给我焐脚!」
。。。。。。。。。。
快到春节了,仍然没有表姐的消息,妈妈对爸爸和我埋怨道:「你们和欧阳
兰接触那么长时间,怎么不把她的手机号给要下来,这要是有手机号,打个电话
不就结了,何必这么抓心挠肝的!」我和爸爸都无言以对。
妈妈要带着我去向阳屯看看我那个姑姑,爸爸因为村里年终分红忙得根本脱
不开身,便派王老黑赶着马爬犁来送我们,妈妈身上穿着那件栗色的毛皮大衣,
脚上穿着长筒的高跟皮靴,怕冷,还特意从家里拿来一条棉被包在我和她的腿上
,还怕屁股着凉,居然让小松趴在她的屁股下面,妈妈坐在小松的背上,小松几
乎完全被蒙在被子里,外面只露出两只脚。
马爬犁飞快地在雪地上奔驰,随着道路的起伏,我听见小松的喘息是那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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